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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小良,你怎么跑出来了?”耳边突然响起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我浑身颤抖,抱着自己的肩膀,缩到了墙角更加阴暗的角落里。
中年男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放低了自己的声音,声音低沉而富含磁性,“嘘……小良别怕,是我啊,我是院长伯伯啊。”
“院长伯伯?”我有些呆滞地重复着,混沌一般的脑袋里,有那么一丝亮光。只是看不太真切。
“是的,我就是你的院长伯伯。来,让我带你回你的房间。”“带你回你的房间”这句话,突然就让我安心了下来。
我的嘴角露出一个笑——“回房间……”然后抬头看向了中年男人。看清了中年男人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那整齐的被胖胖的身子撑开成丰满的西装,好看的将军肚,还有满头黑白掺杂的头发,我笑的更欢了——我认识这个丰满的中年男人,他是我的院长伯伯!于是,我满眼依赖地双手抱住了院长伯伯的一边手。
院长伯伯似乎早就习惯了我的这种依赖动作,任由跟他差不多高的我,紧紧抱着他的一边手臂,脸上出现那么一丝宠溺的神色,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才带着我往廊灯明亮的过道走去。一边还在自言自语,“可怜的小良,一定是值班的护士又忘了锁门了。”
过道很整洁,墙面都是白色的,干净的有些吓人。我被院长伯伯带着,很快就回到了房间里。【其实那个时候对房间也没啥概念,整个脑袋反正就是一片空白。】
房间里简单的要命,一张单人床。床上除了床垫和一床说不上厚的棉被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床头放着一个书桌,没有抽屉不能藏东西的那种。书桌上只有一个保温杯和一个杯子。房间里边,则是浴室。浴室里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浴盆占据了半壁江山。只不过水龙头埋在墙里,没有拧水的开关。而要用特殊的东西才能够开出水来——这是为了防止精神病人开了太热的水而伤着了自己。
什么?精神病院!
是的,这里就是精神病院。我,则是精神病患者中的一员——至少目前暂时是。
为什么住院?操!你不是废话!我要是那个时候那么清醒,就称不上精神病患者了!
但在这里,现在早就脱离了“神经病”称号的我,倒是可以说说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原来绝对不是什么神经病。我是一个乐观、开朗的十七岁男孩。而且,很多人都说我笑起来很阳光,很有亲和力。还有人说看我的身子骨,将来必定会很高。事实证明,说后一句话的人简直就是放屁。五年了,待在国家最低限度收容精神病的医院里五年了,因为营养没能跟上,我到现在为止,都只有一米七多一点点。虽然身体倒不能算是皮包骨的竹竿,却也绝对没有院长伯伯的丰满。
再说说我住院的原因。
十七岁那年,放暑假的那一天,本来要回家,结果却因为去同学那儿玩了一整个晚上的游戏。结果弄得凌晨三点多才偷偷跑回家。
回家的我,却看到了让我疯狂的一幕——我的养父母,正被一堆人围攻。他们拿着砍刀、木棍、球棒,我的父母,则用他们血肉做成的双手,无力地抵挡着这些疯狂的攻击。结局很明显,我的养父母不久之后就奄奄一息了。毕竟年龄太小,这一幕将我吓得不敢吭声。只是印象中那些人的声音却像是刻入了我的灵魂一般,不管经历了多长的时间我都能够清晰地记得——“打!”、“砍他的脚”等等杂乱的声音,还有一个明显是领头的中年男人跟一个人免提通话时的对话——
“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
“哦,还活着吗?”
“是的,不过,扔在这儿的话,也活不了多久了。”
“那就杀了。”
“是。”
“哦,还有。杀了之后,记得分尸。然后扔到各条河道去。”
“收到。”
我不知道究竟我的养父母怎么惹上这些人的。我也不知道这些人对同时人类的人下手怎么这么狠。他们就那样,明目张胆地用砍刀一刀刀往我养父母身上招呼着。我亲眼看着养父母的身体被肢解。我的双目血红,鼻孔里突突往外冒鲜血,眼泪更是疯了一般流下来。我不知所措,害怕的仿佛碰上了世界末日。我想要冲出去,冲出去跟这些人拼了!虽然我并不是他们亲生的,虽然我时常会有叛逆的反对他们做出任何决定的心情。但此刻脑中更多的,是他们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对我如亲生孩子一样的关怀!
但我冲不出去。这么恐怖的一幕,将我吓得瘫在了地上,我甚至连尖叫都叫不出声。如果不是我偷偷摸摸进房子,或许我也早就被发现、杀害了。我没有坚持看完养父母被分尸的过程就已经昏厥过去了。那个时候,我就陷入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境里。而等我醒来之后,就脑袋一片空白,被送到了精神病院里。
隐约听他们说:“叶良,你的父母是不是抛下你走了?他们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叶良是我的名字,对那个时候的我而言,却又什么都不是。
我只是呆呆的恐惧地紧缩着自己的肩膀。
“叶良,你不要装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用意?你父母不要你,抛下了你,你妄想装病让国家养着你!不就是父母不要你了吗?你至于疯癫了吗你?”这个人的声音很不客气,表情很凶。我吓出了眼泪。却根本没办法正常地分析他的话——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养父母身上发生了什么,而以为他们因为贫穷而抛下了我这么一个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