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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浩把昊然带到一颗野枇杷树前。于浩平常去农家乐采摘水果,见过桃树、梨树和枇杷树什么的,但那是一两人高的小树,这颗野枇杷树完全不一样,非常高大,无数分叉向四方伸展,遮天蔽日,枝叶浓密,里面藏着一丛丛黄色的果子。
昊然问:“你小时候下河洗过澡,上山爬过树吗?”于浩见这问题问得奇怪,说:“大人不许,每年都听说有孩子私下里下河,结果淹死了。我也是严格禁止紫萱这么做。”昊然说:“我不是问应不应该,是有没有过。”昊然说没有,“都是在游泳馆、攀岩馆里”。昊然说:“你昨天游了野泳,今天正好爬爬野树。”
说着,昊然把挂在脖子上的相机甩到背后,踢掉凉鞋,朝手心上吐唾沫,搓了搓手,上前抱住粗大的树干,蹭蹭地爬到分叉处,然后滑下一段距离,跳下来,对于浩说:“该你了。”
于浩学着昊然的样子往上爬,但是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容易,不是四肢不协调,就是手脚滑。好不容易爬到半截,脚一滑,臂膀一软,手一松,就摔在地上,嗷嗷直叫。
昊然拉起于浩,对着树干蹲下来,示意于浩踩上去。于浩真踩上昊然的肩扶着树干。昊然深吸一口气,闷吼一声,憋红了脸,憋得脖子青筋绽露,慢慢地把于浩撑了起来。于浩被撑到分叉处,抓住分叉,翻身骑了上去。
于浩在昊然的撺掇下,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摘一串枇杷,对昊然说:“你接着。”昊然说:“你先尝尝,好吃再摘,不然白费功夫。”于浩说:“还没洗呢。”昊然说:“哎呀,我的公子哥。哪那么多讲究?这天然的东西,比你们家自来水干净。你给我!”昊然接过于浩扔下的枇杷,摘出一个,撩起T恤擦了擦,递到口中吃了起来,边嚼边说:“还不错。”树上的“公子哥”于浩也学样吃了一个,点头说:“真的不错。”
忽然听见有人喊:“昊然,华昊然,你过来,快过来。”于浩站在树上,透过树叶,看见思瑶在不远处的小山丘上拢着嘴朝这边喊。于是指着思瑶的方向对昊然说:“思瑶在叫你,你快去吧。”
昊然说:“你怎么下来呢?我先把你弄下来。”于浩说:“我还要摘点枇杷,你先过去吧。”昊然说:“那就更不放心了,你这爬上爬下的,摔下来我怎么跟丽弘交代?”于浩扔一串枇杷去砸昊然:“哪那么多废话!”
昊然跑到思瑶跟前。原来思瑶闲得无聊,去找昊然,走到一颗大树下,看见那边昊然和于浩在摘枇杷,也仰头看看树上有什么果子,却发现了一个鸟窝,就把昊然叫过来,说:“你上去拍个照。这个发朋友圈,独一无二。”
于是昊然爬上树,爬到鸟窝前,跨骑在树枝上,旁边的树杈处有一窝斑鸠雏鸟,见于浩来了,叽叽叽叽不停地叫唤,伸长脖子张大嘴要吃的。昊然拿起相机就拍。思瑶听见叽叽叽叽的叫声,大声问“拍到了吗?拍到了吗?”昊然兴奋地答:“拍到了。”思瑶又喊:“你再拍个视频,更酷了。”
于是昊然又掏出手机拍视频;看到这充满生命力的场景,又拿起专业相机拍照。这样又是手机又是相机,双手离开树枝,又拍得入神,一不小心,身体侧翻,掉下树来,咚地一身摔在一个水坑边,溅了一身泥点。
思瑶大声尖叫,跪在地上抱住昊然:“你摔哪儿了,昊然!昊然,你说话呀。”
这里于浩在枇杷树上看见于浩摔了下去,急忙要爬下枇杷树,慌慌张张挪到树干处,调整姿势,抱住树干往下蹭,啪叽一身摔下来,坐在刚扔地上的枇杷上,硌得屁股生疼。顾不得许多,跑到昊然这边来。
大家早已被思瑶的叫声吸引过来,有人拿来了急救袋。昊然坐在水坑旁清洗包扎,看见于浩跑过来,说:“没事,崴了一下脚,胳膊肘被划伤。不是大事,以前打网球的时候就有过。”思瑶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吓死我了!”
昊然正没好气,听见赵娟喊:“同尚,你看,他这腿上是怎么回事?”大家往昊然的一条腿上看去,蚂蝗!小腿上几个血点子,有两只已经钻进了大半个身子,只有黑色的尾巴露在外面,一动一动的。“太恶心了”思瑶尖叫。
于浩上前,捏住蚂蝗的尾巴就要扯。巧梦忙拦住:“别扯,扯断了,吸盘还在肉里头。”于浩这才想起小时候参加夏令营时,听带队老师说过,不能扯,要拍出来;但是还从来没实践过。于浩轻拍昊然的小腿,拍几下,看看,没出来,再拍几下,还是没出来。昊然说:“于浩,你用点劲。”于浩加大动作幅度,啪啪拍上去,果然,一会儿四五只蚂蝗掉在地上,一个个涨得圆滚滚的,也不知是于浩拍下来的,还是吸足了血自己掉下来的。
昊然的伤口血流不止,于浩对昊然说:“昊然,你忍者点。” 昊然学于浩之前在枇杷树上的口气说:“哪那么多废话!”于浩说:“这伤口里有蚂蝗的溶血素,阻止凝血,我要把血挤出来。”昊然说:“那你赶快啊!”于浩说:“我就是二十年前在夏令营里看过演示,还从来没尝试过。”昊然盯着于浩:“哦。哪你说怎么办? 赶快。”
于是于浩压迫伤口周围皮肤,一是压住周围的血管,阻止血往伤口流,二是排尽蚂蝗的溶血素。见血流的差不多了,让人找出碘酒,慌乱中,一不小心把一整瓶直接倒在了伤口上。昊然一声惨叫,然后看着满头是汗于浩说:“于浩,我真要死在你手上。”
于是清洗伤口,贴上创可贴。同尚和于浩一左一右驾着昊然往树荫处走去。惊魂甫定,巧梦叮嘱大家:“昨天忘说了。大家要玩水的话,要去找流动的活水,离这种死水潭远点。”
到了放树荫处,铺上防水[ẆẆẅ.ẎaṅQḯṉgḈṳn.ḉṎṂ]垫子再盖上毯子,放昊然坐下靠在树上。思瑶看看伤口,又看着昊然:“吓死我了。昊然,我不该让你去爬树的。”昊然搂住思瑶,吻她的额头,轻声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