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之后，就在下边稍微冲洗了一下，之后一同上楼。
贺永亮担心秦宇超手上有伤，爬上爬下的不方便，本来想将两个人的铺盖换一下，秦宇超直接来了一句：“啥都搞过了，又有空调，不怕热，两个人一起睡不行吗？”
“两个人一起睡，挤不说，睡到半夜碰到你受伤的手怎么办？”贺永亮回答。
“我们可以小心一点儿。”
“真睡熟的时候谁还能小心啊？”
“那也不用换铺盖啊！难道到现在你还嫌我脏？”
“我不嫌你脏，我是怕你有洁癖，嫌我脏！”
“我是有洁癖，可是……我巴不得天天抱着你，怎么会嫌你脏？”
结果铺盖也没换。加上时间还早，秦宇超软磨硬拽，还是跟贺永亮躺在了一张床上。用他的话说，反正现在也睡不着，多抱一会儿是一会儿。
贺永亮仰躺着，秦宇超侧身而卧，将那只受伤的手放在贺永亮赤裸的胸脯上。贺永亮拿过他那只手，轻轻抚弄着他仍然裹着纱布的手背。
“还疼吗？”他轻声问。
“不疼，还是有些痒！”秦宇超回答，忽而转一转眼珠，“你疼不疼？”
“啊？”贺永亮一愣，没明白他啥意思。
“后边啊！”秦宇超挑挑眉，“你后边好紧，就跟从来没有被人搞过一样！”
贺永亮听他说得这么直接，脸皮发烧不回答他的问话，而是瞪着他反问一句：“我还想问你，你从哪儿来的油？而且剩了那么一小半儿，是不是……天天在外边找男人啊？”
“我哪有天天在外边找男人？”秦宇超叫屈，“那都是以前用剩下的。从搬到这儿跟你一起住，你啥时候见我在外边过过夜？”
他确实没在外边过过夜，所以贺永亮瞅着他实在是越看越英俊的那张脸，禁不住也凑过嘴去，在他丰满红润的嘴唇上亲一下。
“为什么主动亲我？”秦宇超立刻就问。
“不可以？”贺永亮扬眉反问。
“当然可以，我是……受宠若惊！”秦宇超嘿嘿笑起来。
贺永亮轻轻一叹，没有再说话。秦宇超也安静了一小会儿，才又轻轻吐出一句话来。
“知道吗？你是唯一一个……给我的感觉比肖涛更好的男人！”
“……别提这个人！”贺永亮等了一阵才回答，“我不想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起码在此刻，他不想听。虽然他心里一直还牵挂着另外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但在生平极少有的尽情放纵后的此刻，他不想让其他任何人任何事，更不想让那些或惭愧、或担心、或愤怒、或怨恨等等纷繁复杂的诸般情绪，这么快就重新挤满他就算在此刻、也不是特别轻松的一颗心。
“那我们就不提了。”秦宇超立刻回答，凑过鼻子，用力嗅一口贺永亮身上的气味。
※※※
随后的一个星期，贺永亮每天上午送秦宇超去医院打针，之后两个人一同回来商铺。到了晚上，既然已经打破禁忌，自然免不了一番折腾。
也就在那一个星期，贺永亮再次接到董铁柱打来的电话。
“叔，你现在说话……方不方便？”一开口董铁柱先这样问。
而贺永亮很清楚他为什么会这样问。
“方便！现在就我一个人。”所以贺永亮这样回答。
“叔，我前几天……跟龙哥一起吃饭，听龙哥说……那个姓秦的被人砍掉了一根手指头。叔！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我敢随便打你的电话吗？而且……我告诉你有用吗？手指头已经不可能接得回去，反而……如果让你因为这件事情跟肖涛大闹一场，肖涛只会将怒火再次发泄在……秦宇超、跟我身上。所以，我只能忍着。再难忍，都要忍！”
他已经尽量按捺，可是在他的言辞语气当中，仍然很难免地有一些怨恨，也有一些怒火。董铁柱听在耳中好一阵子没出声，贺永亮也没催他，静静等了一阵，董铁柱才轻轻一叹。
“叔以后……恐怕是再也……放不下他了，是吗？”他问，问得很虚弱。
贺永亮没有立刻回答。他不能告诉董铁柱说他仍然没有将秦宇超丝毫放在心上，在发生这一连串的事情之后，那已经不是事实。而以董铁柱对他的了解，就算他撒谎，也不会令董铁柱感觉安慰，只会令董铁柱更加患得患失，更加心神不定。以董铁柱现在所处的那种险恶环境，任何的患得患失，任何的心神不定，都很有可能给董铁柱带去杀身之祸。
而完全地实话实说，必定会令董铁柱心伤心碎。贺永亮只能寄希望于在心碎过后，这个已经成长已经成熟的大男人，能够丢下包袱，放手一搏。
不过贺永亮没有回答得太过直接，而是换一种方式反问一句：“如果我说是，你会……因为失望，而……不再想离开肖涛了吗？”
“我不会！”董铁柱立刻就回答了，“我已经跟叔说过了，如果……叔有了其他男人，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会把叔抢回来，我会说到做到！”
“你能这样说，我很高兴！”
事实上以贺永亮对董铁柱的了解——这个世上最了解他的人，非董铁柱莫属。反过来最了解董铁柱的人，也非他贺永亮莫属——他相信在历经生死磨难的今天，无论再有怎样的挫折与打击，这个已经成长已经成熟的大男人，都绝对不会因一时冲动，而再次做出令自己悔恨终生的抉择！然而，在清晰地听到董铁柱无比坚定的回答之后，贺永亮仍旧感觉到格外的欣慰与安心。他甚至觉得，这些年为这个曾经冲动鲁莽的大孩子所做的所有事，都得到了回报！
所以贺永亮几乎是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不过他吸吸鼻子，抑制住了这种冲动，尽量平静地往下说出他应该说的话。
“我一直希望你离开肖涛，绝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更是因为……留在他身边，对你来说完全是一条绝路！至于……秦宇超，你说得对，我以后……恐怕都没有办法放得下他，毕竟……他是因为我才被伤成这样。我甚至一直在想，如果……在他一开始跟我吐露真相的时候，我就不要留着他，而是……任由他离开公司，肖涛就算不满意，也未必就会对他下如此狠手！可是……毕竟我当时留下了他，才让他遭受如此厄运！”
说到最后一句，贺永亮再一次流露出愤怒之意。董铁柱稍微静默了一会儿，才接口。
“我知道！所以……我不怪叔，我现在……只会更加恨他！所以……只要一有机会，我就会竭尽全力打倒他，离开他！不会一辈子……跟这样一个人渣在一起！”
“人渣”二字，董铁柱几乎是从牙缝儿挤出。贺永亮明白他有多怨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容忍自己爱的那个人，心里放不下另外一个人。而肖涛，恰恰用残忍到血腥的方式，硬生生将另外那个人，推进了他爱的人心窝里。
所以他恨，恨到几乎咬牙切齿！
“我相信你！”贺永亮很快接口，不希望他因为怨恨，而做出轻率之举，“但是……你一定要保重你自己，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因为……我以后虽然都不可能放得下……秦宇超，可是……我们俩经历的，绝不是其他任何人可以相比！所以……我更放不下的，始终是你！”
这话并非虚言安抚，而是出自真心。董铁柱忽然在那边哽了一下，贺永亮知道，就这一句话，已经让董铁柱心中百感交集，百味杂陈！
“我知道的叔！”好一会儿，董铁柱才再次开口，“叔你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会回来，一定……会回来！所以……叔你也要保重你自己！”
他挂上了电话，没有了从前的依依不舍，而是挂得匆忙而慌乱。贺永亮心里很清楚，他一定是控制不住将要决堤的情感。电话一挂上，他就算没有像从前那样嚎啕而哭，也必定是在默默饮泪。
此时此刻，他一定恨不能飞身前来，守着爱的人不让其他男人抢走。可是，咫尺天涯，他除了伤心，除了难受，不能做其他任何事情。
而他贺永亮，又能够做什么？
他同样什么也做不了。咫尺天涯，除了心疼，他只剩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