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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希老人再次陷入了无底深渊,他晚饭都没吃,躲到卧房里谁喊都不出来,早早就上了床,他很守规矩,躺在自己的半张床上,身边空着梁晨的那半张,他感到整个卧房没有了颜色,清清冷冷,沉沉寂寂,他的脑畔回想着梁晨离开时的叮咛,近乎是一种警告的口吻,梁晨:臭老头,你要看好我的半张床,不允许任何人睡我的半张床。
林希:臭小子,我可不是打更老头,我不帮你看。
梁晨:如果有人住我的半张床,我永远都不要这半张床了。
林希:如果你担心有人住你的半张床,你就早点回来,否则……嘿嘿。
林希一副小孩子的神态,梁晨:怎么样?
林希:我就租给别人。
梁晨:你知道后果吗?二十五楼可不低呀!
林希:你要把我扔下去?向我这么好的老头你舍得吗?
梁晨:嘿嘿,是有点舍不得。
林希:傻瓜,我有那么随便吗?放心吧,谁都不会住你的半张床的,它只属于你的。
林希回想着梁晨当时的神情,彼此之间是那样的亲密,他依卧床头,看看身边空出的半张床,孤冷落寞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他拽拽被子,寒衾薄薄,回味着同衾共枕的谐趣故事,那么让人迷恋、渴求,那么让人心悦、幸福,自己枕着他的臂弯蜷缩在他的怀里,给自己无限的享受、温存,还有……安全感,曾几何时自己觉得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最幸福的老人,他的喘息声很清晰很熟悉,但是似乎在遥远处,他的轻轻鼾声很男人很阳刚,但是似乎不在眼前,他抓起薄衾一角儿放到自己的鼻息处,闭上眼,认真地闻一闻是否还残留着他身体的味道……
林希明天就要上班了,他很想睡着但是整个大脑无法阻止去思想,驱不散,赶不离,往事一幕幕揪扯他的心,无法自我控制,不得不想,从丁子酒吧的相遇,到窗前无休止的守望,到住进自己的家上了我的半张床,再到长滩岛所谓的蜜月之旅,我们两个在一起是何等的快乐,彼此之间似乎没有另外一个人能取代,我是他的唯一,他是我的唯一,今天,在这个漆黑的夜里,曾经霞光万丈激情四射的床上,剩下我一个人,半张空床令我孤冷,再加一双被子也感受不到温暖,晨晨,你就这样离开了我,你好无情,你好残忍,你带走了我的心我的情我的灵魂,乃至我的一切,早知如此,你为何偏偏将我早已僵死的心重新点燃……
深夜,林希一想到身侧的半张空床,就感到心凉和恐惧,他感到那半张空床就是一个悬崖,一不小心就会滚落下去,跌入万丈深渊;他感到那半张空床就是自己的坟墓一样,一旦转身就会葬身那里,留下一身无血无肉无力丢失灵魂的躯壳,躺在那里永远都走不出去……,他起身惊恐地逃离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望望城市的灯火,夜色阑珊,眨着懒懒的眼睛,回头往往两张拼凑的床,他感到没有安全感。
他俯身下望,看着对面的楼下,闹市街空荡荡的满地都是商贩遗弃的垃圾,零零散散地布满整个街道,闹市街的对面,那儿有一小块美好的地方,此刻已经是黑漆漆的,那儿是晨晨驻足守望的地方,他守望了那么久,为了不让我走出他的视线,他守望了我那么久,不离不弃,一个人被他守望是多么美好的事情,他守望我的窗在他的视线里,守望我的人在他的脑海里,此刻想想,所么幸福……,楼角那么黑什么都看不见,他是不是就躲在黑暗处依然在守望我?我是不是该下楼去,到那个黑暗的地方去看看,他是不是还在哪儿?
林希一夜未眠,高元醒得早,睁开眼睛一看已经五点半,起身来到林希的卧房,听听里面没有动静,便推开了门,一看阿林还躺在床上,高元笑嘻嘻地象个可爱的孩子,细声细语地说:亲爱地!起床了。
林希:拿腔拿调的,我早就醒了。
高元:五点半了,还上班吗?
林希:当然上班。
高元:我煮面给你吃,快起床了。
林希从床上坐起来:这么早怎么吃得下。
高元:快去冲凉吧,吃完再去上班,昨晚都没吃。
林希冲完凉,高元做好了一碗面,两个人坐在餐桌前,高元:昨晚没睡好吧,眼睛红红的,跟兔子眼睛似的。
林希“秃噜”吃了一口面条,咀嚼着没搭腔。
高元:现在年轻人都靠不住,吉儿靠不住,晨晨也靠不住,犯不着掏一颗真心给人家,我看你总是在情感上犯傻,我们都一把年纪了,快乐一天就是一天,象我,多好,来去无牵挂,情啊,是个恼人的东西,好的时候幸福的要死,不好的时候难过的要死,不过,你也别往心里去,一切顺其自然,上次吉儿跟着老婆走了,你也挺过来了,晨晨跟金石走了,一个样,就当是几年前我们家的小狗“聪聪”丢了一样,过一阵子就忘了,我不希望你为此事不开心,一蹶不振,谁也不理,一声不吭,卧房一躺,快六十了,还像个孩子。
林希没有表情“秃噜……秃噜“吃着面条。
高元:我这几天不回香港,留在深圳陪你,今晚我们去浴池散散心。
林希:我不去,没心情。
高元:不去浴池,那我带你去按摩,好好放松放松。
林希吃完面条:再说了。
高元:下了班我到关口等你,然后我们一起去按摩,好吧?
林希:好吧,我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