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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依偎
石程虎，在遇到你之前，多少年了，我离得喧嚣远远地，再没有一个人能将我的心弦撩拨。
李健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眉头微皱又舒展。
褥子下厚厚麦秸的清香让李健的心渐渐沉静。今夜，李健第一次睡在麦秸堆上失眠。以往，只要躺在石程虎的身边，踏实和心安就会把他慢慢拖进梦中。
可是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梦？
在那个顶着呼啸的狂风举步维艰的梦里，任凭我如何努力都触碰不到那一方亮光。在那个身陷黑暗如步入泥沼的梦里，没有路没有方向，只有周围漂浮的丝丝缕缕的荧光。
绝望与我仅一墙之隔。
李健知道，如果没有那渺远的声音一声声地呼唤，可能自己再也不会醒来……
夜是大地的被子，土地的生灵睡在夜晚温暖的梦里。
老石均匀的呼吸声打在李牢头的胸口上。隔着一层内褂，潮湿的呼气声似乎在向李健的心室说着密语。
石程虎右手扒在李健的胸口，一条右腿盘住李健的右腿，大脑袋枕在李健的肩膀上。小半个人都趴在老李的身上。李健甚至能隐隐感到石程虎腿根处的鼓包正隔着两人的内裤贴在自己的大腿上。
石程虎睡觉爱粘人，老李从第一次跟这位凶悍的山匪同褥就深有体会。石程虎胖乎乎热乎乎的身体整夜整夜贴在自己身上，李健觉得世间的邪魔妖秽都不能近身。那日夜里的梦魇让李健至今心有余悸。
话说那天夜里，老石在边上照顾俺，还真是没睡在俺旁边…
李健心里有些好笑，啥时候自己也吃这一套了。又欠身帮石程虎掖了椰被角，李健知道这样睡是容易凉到后心的。小时候的川子就这样病过几回，李健是知道的。
石程虎没睡着，老实说，这个姿势很不舒服，累脖子。石程虎几次想转一下头，把脑袋调整成合适的角度，又害怕老李还没睡熟，被自己弄醒，干脆就这样趴着，静静的听着老李的心跳。
李健，你看，如果你遇见的我不是悲伤的，你是不是就会快乐？
可是俺带着一颗悲伤的心闯来，在慌张迷乱之中与你不期而遇。
俺大概会死在冬天吧，或者是一个晚秋晴朗的中午。已不记得逃过多少追杀，经历多少九死还生的险战，就连被抓到牢里也不是第一次了——那个拿枪指着署长脑袋，公然抢人的人不会再来了。
无妨，俺可是期待着很久了呀……
可直到今天——石程虎趴在李健胸口上轻轻喘了口气——老李，俺真的以为自己要失去你的时候，俺害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