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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彩叶将八十里东林山妆染。夕阳几度,东河云影悠悠幽幽,而你何止一年之秋?
在浩渺时空的某个点,那个明净的下午,刚下场雨,天空蔚蓝如洗。老李头喜滋滋的背着两尾草鱼往家赶,石程虎躲在晒麦场的麦秸堆里,做着一个家与猪油面条与棉布鞋的梦。
…………
“睡着了。”
嗯,睡着了。轻轻地一声,软软烙在石程虎耳朵里,在每个枕着麦秸入睡的夜里,似如叹息。
他的布鞋,跟娘纳的很像……反正天底下布鞋都一个囫囵样。
…………
老李头知道这个山匪心里藏了很多东西,比他在东河边的某个乱石堆下深深地埋着的一大瓮银钱还多。
老胡的哥哥死在山匪手里,他也是山匪……
这个问题老李头想了一路,然后惶惶然的回来。日头那天很毒,梧桐半青半黄,晚生的草木还未停止生长。他没找到他的爹娘,蹲在铁门外面一颗一颗抽烟,直到虎子在门后说:“老李,进来吧。”
老李头推开门,晕晕乎乎的,一头栽在人家怀里睡着了。
…………
老石不知道,络腮胡子为何会闯进他的遐思里。瓶子病榻前,端药的是他。瓶子墓前,他站在自己身后,对着葫芦饮酒。
相遇第一天,老石就莫名其妙的成了络腮胡子的远房“表弟”。第二天,络腮胡子就答应老石,去“探望”下马石村的父母亲。
“那咱俩上辈子一定是很亲密很亲密的人,不是兄弟,就是夫妻。”
老石回味着络腮胡子的话,看着身前人“面无表情”,半跪着给自己揉吃撑的肚子。眉毛就微微上挑,凸起了川字纹,蜷着的心突兀地舒展开了。
…………
小客栈房间雕花的窗子前,西斜的月牙儿把凉凉的月光照在李健身上。李健猜想,石程虎一定从自己身上拿走了什么,或是在他把自己摁在牢房粗糙的墙上时,或是在他紧抱了自己一夜之后ẁẃẃ.⁹⁹₆⁹ẍṩ.ḉṍṃ。
小四在床上呼呼的睡,几天后,当他俩再次经过这家客栈时,小四会在半夜爬起来,拉着李健的手,说出林禾儿的名字。
在李健更年轻的时候,曾……李健想,“有过”或是“遇到”这样的词都是不合适的——总之,是有一个女人,后来她死了,李健不知道她的名字。
李健猜石程虎一定是给了自己什么。成人后,李健的空缺感随年纪与日俱增。如今这种空落的感觉渐渐被填补——李健知道石程虎一定是给了自己什么的——
或者是在被他摁在墙上的时候,或是在之后的,每一个相拥入眠的夜里。
…………
石山匪挺喜欢老黑,约摸着老黑是个有智慧的人。还有刘手,会两眼放光的听他说故事。那些故事来自老头,瓶子,路旁茶馆,木匠师父,床头油灯光影下娘的针线筐,爹身上的矿井味道,吊死的掌柜……
石山匪也会在自己身上吹吹牛皮,但掌柜的死他没说。
老黑和刘手的牢房窗子不很高,看落日会简单一些。石山匪踮着脚扒在窗口看金色的云朵,忐忑的期待老李的消息。
“是福不是祸吧!”石山匪叹了口气,老李的脑袋渐渐凉了下来,但他仍然拧了一次毛巾给老李换上。
老李的侄子答应石山匪“打听”双亲的消息,老李却在当天晚上备好了干粮。没等侄子的吉普从县城回来,也没等租到马车,就背着包袱上路了。
石山匪凝视着睡在麦秸堆上,眉头微蹙的老李,孙林海的样子淡淡的浮在眼前。
可叹!爹娘正直了大半辈子,却终要面对一个上山成匪的儿子吗?
那天夜里无星无月,石山匪让一盏油灯烧到后半夜。
…………
“一手一个,干脆丢进了湖里……”石程虎比划着说出这句话时,李健想起老胡的兄弟,想起那个顶着狂风举步维艰的梦,那个周遭漆黑如陷泥沼的梦。
老石对瓶子的回忆断在了这里。
天亮了,印花的被子沉在清晨如水的白色阳光里。老李的侄孙女和侄媳妇今天会来看他,石程虎会从窗口看到梅朵儿,老李会抽一颗老鲁卷的纸旱烟……
李健给虎子搓背时,看着他的皮肤逐渐绯红。虎子的肤色比老李浅一些,这些天在监牢里待着,曾在山上晒的古铜的臂膀也渐渐白皙了许多。石程虎说这日子过得比山上还舒坦。老李希望老石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