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你个小全子。”紧跟着喊叫声，二倔子进来了。他指着我就叫，说：“你小子，放着正事你不干，猫这喝酒来了。我瞅瞅，我瞅瞅，喝了多少了，还够我喝的不？。”
“你看看俺师傅说的嘞。”郎师傅紧着招呼二倔子上炕里坐，说：“那酒没了，俺这就打发材子，给俺师傅去打嘛。”这就掏出钱。递给小材子说：“孩儿啊，赶紧去给你师爷打瓶子好的，要老龙口。”
小材子见二倔子一进来，扑楞一下子下了炕，没了才刚的活份劲儿。他站屋地那，冲二倔子叫了声“师爷”，紧低着头。
“是你小子啊，这他妈的都赶我高了。呵呵”二倔子挡着郎师傅递给小材子的钱，拍拍小材子肩膀子说：“这耷拉个脑瓜子，咋的了？”
小材子问二倔子：“师爷，我师奶在家没？”
二倔子问：“咋的？”
“我去给师奶奶赔礼道歉。”小材子说：“叫师奶再打我一顿，解解气。”
“为啥？”二倔子紧瞅小材子。
我跟二倔子说：“他呀，还是为那年在爱群医院的事。”这就叫小材子，说：“你乐意去就去，那你就叫你师奶狠打你两巴掌。你师奶一高兴，还真舍不得打。”
小材子转身就要往外走。
二倔子一把抓住小材子，说：“回来回来。”他说：“这说，那你是真要重新做人了咋的？”
小材子冲二倔子狠点着头，说：“嗯。”
“行。这大个子没白长，出息了。”二倔子这就盯盯瞅着小材子眼睛问：“告师爷，真的假的？”
小材子紧着说：“真的。真的。”这眼泪就在眼圈里直打转儿。
这二倔子今个儿也不知是咋的了，你瞅孩子就差跪着跟你说了，眼泪都要出来了，你就拉倒，别问了呗。可他还是不放过小材子，说“再说一遍，我听听。”你瞅瞅他，跟逗哒孩子似的，还整得挺一本正。他还问：“真的假的？”
小材子是真急了，他抓过二倔子的大手爪子，抬起来就往自个儿脸上摑。一边打，一边说：“那你先替师奶打我一顿吧。”
我这就去拽二倔子，心说，这可有点儿过了啊。
二倔子甩开我，他从小材子的手里抽出自个儿的大手爪子，坐炕沿儿那，故意地往手上吹着气，说：“这他妈的，给我手震生疼。”这就瞅着小材子，说：“呦呦呦，哭了？我还没瞅过这大小伙子哭呢。来，给师爷哭个看看。你一开哭，我他妈也哭，咱俩可劲哭，看谁哭得好听。”
小材子使劲地含住眼泪，扑呲，笑了。
二倔子是真的在逗小材子。他坐那，仰脸儿瞅着小材子的脸儿，问：“笑了？”这又晃着脑袋，嘻皮笑脸地跟小材子说：“那给师爷买酒去。咱不用你干爹的钱，我就想喝你的酒。”
“哎。”小材子敞敞亮亮地应了声，转身就往外头跑。
二撅子一把抓住小材子，照他屁股那就是一巴掌，说：“臭小子，你给我回来吧。”
我就笑。
郎师傅也笑，他说：“俺还没看回，俺师傅这会哄孩子嘞。”
小材子挣着二倔子还要出去，说：“师爷，我挣钱了，你叫我给你买吧。真的。”
二倔子把小材子按炕那坐着，瞅瞅炕桌上的酒肴，冲大伙说：“这这么多好吃的？”他说：“不行，我得去问问我老婆子，看她想咋打小材子。”他指着小材子说：“不兴给我跑啊。”这就转身出去了。
二倔子一走，小材子也蹭地窜了出去。
不一会儿，二倔子颠呵颠呵地抱着个酒瓶子回来了。这回，他也没用谁劝，甩了大鞋，上炕里一坐，使牙咬开酒瓶盖子，往酒盅子里倒着酒，说：“嘿嘿，偷来的，老婆子没瞅着。”他一边倒着酒，一边问：“那死小子呢？”
“你看你，还叫你拿酒。”郎师傅说：“小材子八成是买酒去了。”
我说：“这都喝差不多了，咋又整酒呢？”可我这话就跟没说似的，谁也没搭我这茬儿。
二倔子给郎师傅倒着酒，说：“这他妈扯不扯。我那是逗他玩儿呢，他还当真了？”他跟郎师傅说：“老郎，别说是你稀罕这臭小子？我还他妈的挺稀罕那臭小子的呢。咋说他也跟咱这么多年了。这小子不藏奸，有啥说啥，就是任性点儿，搂不住大栓。”
我说：“小材子一见着我，就跟我直劲赔不是，说后悔了。”
“咳，咱也不能总抓着个孩子的把柄不撒手啊。”二倔子给我也倒上酒，这就冲我叫，说：“我这都倒一圈了，赶紧给我拿个盅子啊。叫我吹喇叭啊？”
我这就赶紧上里屋，给二倔子拿了个酒盅。这功夫，小材子拎着瓶酒回来了。他见我正给二倔子那酒盅，急忙上前把手里的酒瓶子打开，给二倔子倒上酒，说：“师爷，喝我这个。”
我心核计，这又打开一瓶。得，今个儿这酒少喝不了。
二倔子也不客套，擎着小材子给他倒酒，他冲我跟郎师傅说：“瞅你们喝酒，馋了。嘿嘿。”这就端起酒盅说：“来，干一个。”
喝了酒，小材子给二倔子夹了片猪头肉，说：“师爷，你尝尝。”
二倔子嚼着大肉片子，说：“嗯，香。这他妈有日子没见着肉星儿了。”这就又端起酒盅来，说：“喝。”
“谁说不是嘞。”郎师傅说：“多亏全子给了俺那些个萝卜缨子，一大麻袋嘞。要不，连口菜也没有啊。”
“哪呀，你还得谢谢你干儿啊。”二倔子拍拍坐他身边的小材子，说：“那是他爸爸，大老远给全子送来的。全子就给大伙分了。”
“你看看。你看看。”郎师傅说：“多远的道啊。”
小材子说：“这事儿，我爸也没跟我说。我也是过后才知道的。”
“小子。”二倔子端起酒盅说：“别光说话，来，喝。”这就跟小才子说：“学吧，学着点你爸对人的这点子情和谊。”
我喝下酒，就瞅二倔子，心说，今个儿二倔子的话咋这多呢？嘴老这么不闲着，我还核计问问他，那王桂莲到底是想不想走啊，咋的，师娘还真叫那王桂莲住下了？
二倔子还是跟小材子说：“啥是情？啥是意？知恩当报，就是情；有难相助，就是意。”
“师爷。”小材子说：“我在这个家这么多年，我关爷一家，你们一家，我一准记着。真的，你瞅着吧。”他给二倔子倒上酒，端起酒盅说：“师爷，我敬你。我连干三个，你随意。”这就咣咣咣喝了仨。
“哈哈哈，臭小子。真出息了。”二倔子说：“那我也不能喝一个呀。”这也咣咣咣干了仨。
小材子回身抓过酒瓶子，跟我说：“叔，今个儿，你一下也没打我，还哄我。我小材子今后准保对得起你，来，我也敬你。”这有咣咣咣干了仨。
“啊哈。”二倔子在一边吹风点火地说：“全子，这可要看你的了。材子可是连整了仨，我瞅你咋整。”
郎师傅也在那跟着加闲言，说：“俺看俺那孩儿，可是诚心诚意的嘞。”
“我都喝不少了。”我就说小材子，说：“你这臭小子，哪学的这一套？”
二倔子拿着酒瓶子瞅着我笑，说：“赶紧的吧，你就别鸡巴在那旮儿辄了。”
我摇摇头，端起酒盅喝了一个。这二倔子赶紧又给我倒满，还举着瓶子，等着我。得，就得喝了。我这跟着，就又喝了两。
小材子再给自个倒上酒，冲郎师傅说：“干爹，我也敬你。”
郎师傅也喝不少了，可他楞一点儿没打喯儿。见小材子敬他酒，他屁颠屁颠地端起酒盅，跟小材子说：“给爹倒满。给爹倒满。”这就跟小材子一块儿，也造了仨。
这一圈儿酒下来，我这浑身的血就往上涌，脚有点儿发飘，嘴也没了把门儿的。我拍着身边的郎师傅说：“大哥，你没白认小材子。这小子，心眼儿实，就是有点认死卯子；那也比虚头巴脑的强啊，你说是不？有他陪着你，你身边也热乎点儿。”
“痛快。”二倔子又倒了一圈酒，说：“这酒，就这喝，赶劲儿。”
“俺是知足嘞。”郎师傅喝下酒，抓过酒瓶子，又给二倔子倒上，也给自个儿的酒盅倒满，说：“俺跟俺师傅喝一个。”他端起酒盅跟二倔子说：“师傅，打俺搬这来住，也没单跟你喝回酒。今回，高兴，俺也敬你。”
“带上全子。”二倔子给我倒上酒，说：“咱仨也整三个。”
小材子有点来了精神，他说：“我跟老白总这喝。不像这，咱使碗，三口一吃菜。喝兴头子上，老白叫我使嘴喂他喝，扒了裤子就拽我整他。”
你就说我喝得脚有点飘，可一听小材子这说，我心里还明白有二倔子在场，可不能说这事。就骂小材子，说：“混小子，别啥都瞎咧咧。”
小材子还行，还听出来我骂他是啥意思了，就赶快换了个话茬子跟二倔子说：“师爷，我教你个乐子，数盐豆。谁数错了谁喝酒。”
二倔子也没在意数不数盐豆啥的，他搂着小材子的肩膀头子说：“这臭小子有点像我，认准的事儿，一竿子插到底。你就说那二年，这小子，就是盯准了全子的老二儿了，那我都知道。你说说都是带把儿的，一个老二儿，有啥好看的，那澡堂子里还不有都是？可你瞅把全子给吓得。你说材子这臭小子也是淘得没边儿了，瞅不着、摸不着全子的老二儿，这就往全子兜子里塞耗子，使耗夹子，夹全子脚面子。我一点没扒瞎吧？这回有了老郎，你俩就关上门可劲整去吧；只要是别摇哪吵吵，你俩就是整秃噜皮了，也没人管。”哦天啊，这个二倔子，他啥都知道了。
郎师傅在一边紧着说：“是他撩巴俺。是他撩巴俺。再等二年，娶上个媳妇儿，就好了。”
二倔子说：“这话我爱听。光玩老二儿也整不出孩子来。我不乐意玩那鸡巴玩意儿，想摸，自个儿裤裆里现成的；我他妈就得意老娘们儿。”他搂着小材子晃，也瞅着小材子地脸儿说：“你瞅你爹，人家那才叫真格儿的。给你全子叔送菜不说，还给你全子叔送来个媳妇儿，那啥成色。”
听二倔子一说这事，我这就又想起师娘那还有个王桂莲呢。这就问二倔子，说：“那女的还没走啊？”
“走，往哪走？”二倔子冲我说：“我说你这个小全子，人是给你送来的，你叫她搁我那，算咋回事？那你就不怕我，夜里摸错了，先给她卯上，我这根儿鸡巴可是一天也闲不住啊。嘿嘿。”
这脑瓜子有点转，我指着二倔子说：“那……，那你就拿……拿去吧……”
“俺那娘，俺是听明白了。”郎师傅说：“下班那阵儿，俺跟那女的打了个照面，俺还寻思是谁家的的媳妇呢，这个俊法儿。全子，你瞅那女的，跟七仙女她大姐似的，你还想要啥样儿的？”
“说的就是。”二倔子说：“要没你师娘，我他妈的先忙和了她。嘿嘿，笑话笑话，人是你的，我再眼馋，也得可你师娘。”
“你看看俺师傅。”郎师傅冲二倔子说：“这还有孩子。”
“孩子，小材子是孩子？玩儿蛋去吧，你给他个娘们儿，他一准给你整出小人儿来。”二倔子冲我说：“你说你个鸡巴小全子，不是我说你，就说你有文化，你装点正经，就装点正经，那装一会儿半会儿的，也就得了呗。要说这就是老天有眼，那男的，为啥张鸡巴，那就是打洞的；那女的，为长那玩意儿，那就是挨肏的。我就不信，你小全子那鸡巴是钢筋铁打的，它就不痒痒？呀不信，咱这么这，咱四个一齐脱裤子，看谁的没硬；反正我的早硬了，纂一个。你说是老郎的没硬啊，还是小材子的没硬，还是你小全子的没硬。咱谁没硬，我就服了他，我再喝仨。”
我冲二倔子说：“你快拉倒吧。”
“笑话。笑话。”二倔子说：“全子，你说我这下班一进家门，叫你师娘这顿数喽，饭都没吃消挺，是逼着逼着地叫我找你，叫你把人领回去。行了，全子，绷一会儿就得了，见好就收吧。……你师娘叫你给你叔打信，你这信也打出去了。你说你师娘眼瞅就猫下了，趁她还能动弹，也能给你张罗张罗。……我跟你师娘早核计好了，赶礼拜天，把你老丈眼子叫过来，反正都是他妈的二婚头，咱也用不着大张罗。……亲戚朋友地招呼一声，吃顿饭，俩人往被窝里一钻……”
我瞅眼前的人直晃，一个小材子晃成俩，一个二倔子晃成仨。我身子一歪，依郎师傅肩膀头子那，说：“大哥呀，我咋回事，你还不知道嘛……”我这脑瓜子嗡嗡的，真就啥也不知道了……
我脑瓜子还是有点儿发沉，觉着有人叫我：“大哥，该起了。”
睁眼瞅瞅，墙上挂着我跟玉良的大像片，扭头看看窗外，天还没亮。窗户底下桌子上，搁着老叔给我削的小木马。枕的也是那个蓝布枕头，我从克东回来，把那个叫我跟老叔的精水打湿的蓝布大裤衩子洗干净，改成了枕头套，套枕头上，我天天枕着它。对劲儿，枕头上头还有老叔的味儿。这是老叔的屋啊，我啥时回的老叔这屋？再瞅瞅叫我起来的人，哦老天爷啊，咋是她？是王桂莲。这咋跟我还躺一个被窝里，还就穿着个碎花背心子，还露着胳肢窝。再瞅愁我自个儿，完了完了，全完了，这浑身上下啥也没穿呀，鸡鸡明睁眼露地在胯裆那当啷着。哎呀，这可要血命了！我坐起身，拽过被，捂身上，冲王桂莲大声叫，说：“你咋钻我被窝了？你啥时候回来的？你想干啥呀？我都干啥了？”
王桂莲也坐起身，穿着衣服说：“别吵吵啊大哥，俩孩子睡正香呢。”
“这咋回事呀？”我冲王桂莲说：“谁叫你钻我被窝的？”
“瞅瞅你几个昨个儿喝啊，没一个成个儿的。”王桂莲说：“干娘怕你下晚黑儿再吐，就逼着我过来陪着你。”
“咋这样呢”我说：“那你也别钻我被窝呀。”
王桂莲拿起我裤衩子，递给我说：“快穿吧，一会儿看上班该晚了，啊。那你还用吃点啥再走不？我这就给你整去。”
我一把打掉王桂莲递个我的裤衩子，说：“我问你呢，你钻我被窝干啥？”
“我就钻了，你告我去吧。”王桂莲小脸一抹哒，说：“那你昨黑夜，拽我进你被窝，亲爸亲叔亲祖宗地叫，那会儿，你咋不说这话呢？你骑我身上那阵儿，你咋不说这话呢？”
“啥？”我瞪着王桂莲说：“我拽你？我还骑……你放屁……”
“大哥，你也别动气。”王桂莲穿上衣裳，下了炕，说：“这也是你乐意，我乐意的事，咱谁也别埋怨谁。我就是看上你了，那我要是不乐意，你就是再拽，也上不了我身……”
“你别胡说八道的。”我说：“谁……”
“大哥，我还不跟你吵吵。”王桂莲站在炕沿那，把我打掉地那的裤衩子扔给我，说：“你救了我，我谢谢你。你动了我身子，那还是我乐意……”
“你乐意，那是你的事。”我说：“谁动你了？我压根儿就没那意思。”
“你要这说。”王桂莲说：“大哥，那我就可你这丢脸丢到底了。”她说：“咱也别吵巴火的。你不怕坷硶，我更不怕。等天亮咱就上医院，咱叫大夫看看我身子里，有没有你那玩意儿。真有，我说你是个啥，你就是个啥。”
这可真完了。上医院？我丢得起那个人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