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山子套上裤衩跟着到了张解放的办公室，张解放把门插上，把这几年的事儿，长锁的来历都问了一遍，山子不会扯谎，虽然老太太不认他这个儿，虎子也不是以前的哥了，山子却还是以前的山子，啥话都不藏着掖着，连长锁跟他咋在炕上折腾都说了。

  张解放脸上却一阵白一阵红，“你是个男人，你怎么能干这种事！你这是违背天理知道吗！多磕碜，我都替你丢脸！”

  打小虎子就没有跟他这么说过一句话，俩人从来都是一致对外，今儿冲着他这么一嚷嚷，山子都楞了，“我咋丢脸了？我就是稀罕长锁哥，他也真的对我好，我爷没了都是他帮衬着，一个外人比村里人对我都好，我没爹没妈，求着你给你娘养老你娘都不要我，你凭啥说我丢脸，全村人谁不知道你张解放为了当官连老娘都不要了！”

  “你再放屁我他妈毙了你！”

  “嘿呦，你多有本事，小前儿叫比你年岁小的欺负成啥样儿了，还不是我替你出头打仗，怂包蛋子！”

  山子这话一下就戳到张解放的心窝里了，因为打小没了爹，村里小孩都欺负他他也不敢还手，就知道哭叽尿嚎找老娘，老娘就拉着他搁街头骂一阵子就完事儿了，也不敢真找人家家里去，一个寡妇（言情小说网：www.₆₉₆₉xs.cC）人家都躲着呢，连叔伯家都不常走动。倒是山子，凭着跟山爷学来的本事跟那般坏小子干仗，可山子一个月也不下山一回，每回都是山子打完人家，等山子走了他们又堵着虎子打回来。

  “你给我闭嘴！”张解放一脚给山子踹倒了，山子跳起来俩人撕吧开了。这半年山子也没闲着，对付野牲口的本事出了大山就施展不开了，长锁就把战场上自学的杀人的本事教给他，万一以后跟人交手，起码不会受欺负。张解放也是半路出家，跟着学了一套捕俘拳就感觉不赖不赖的了，这真的近身肉搏了，叫山子打得捂着脑袋往后撤，手里摸着啥扔啥，乱糟糟的时候拽到挂在墙上的手枪了，也是被打得急眼了，啪一枪，给山子震住了。

  打歪了。

  山子瞅着冒着烟儿的枪口冷笑，“你还想打死我呐！来，再来一枪！朝这儿打！”山子指着脑瓜门儿，“你个怂货你这辈子都成不了事儿，真以为背着枪就是个人物啦？连老娘都不认，你就不配批这身儿人皮！”

  张营长的部下呼啦啦闯进来一堆，张解放指着山子，“把他撵出去！越远越好！”

  山子叫他们架着跑出去二里地，山子走了一道儿，骂了一道儿，啥难听骂啥，最后搁巷子里叫人一顿猛削，“逼嘴夹紧，别再来了，再来见你一回打你一回，听见没！”

  山子抱着后脑勺跪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能闷闷的哼了一声。等人走远了才扶着墙起来，抹了鼻子上的血，把折了的裤腰带系了个疙瘩凑合绑在腰上，光着膀子，踉踉跄跄的走，一圈人围着看热闹，气得山子朝人群儿嚷，瞅啥瞅！没见过挨打的呀！人们赶紧闪了，各回各家。

  没了长锁带路，山子就跟没爹妈的野孩子，搁街头胡乱溜达，打听了好几个，都说不知道军区大院咋走，一摸口袋，带来的洋大头也不知道是丢了还是叫人给抢了，山子走得实在没劲了，就找了个背阴的地儿坐下靠着墙打盹儿。

  也不道长锁哥搁里边儿咋样了，有没有叫那个犊子打，山子听戏里唱得那些忠贞烈士叫敌军抓住了都是各种用刑，什么老虎凳辣椒水竹签子穿指甲，啥玩意儿疼，狠，就用啥招儿，长锁哥是不是也得叫他们这么折腾呢？越想山子心里就越憋屈，都怨自个儿，非要来，这下好了，把长锁给搭进去了，真要是出不来吃枪子儿了，真就后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