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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的判断很准确,一个多小时后,汽车平安驶入石门市区,又转了几个弯儿,便在留宝斋(言情小说网:www. ㈥㈨㈥㈨xs.cc)门前稳稳停下。
留宝斋地处闹市区,是一栋用灰砖砌成的三层楼房,建筑风格古朴而典雅,经林仲琪多年精心经营,生意十分兴隆,其规模在全市典当行业可谓首屈一指。
林仲琪直接把中野领进后室工作间,搬出一大摞资料,又将前台的徐师傅唤来,马不停蹄地对带来的两件文物开始进行甄别和鉴定。他一会儿翻资料,一会儿比对,时不时还和徐师傅商量些什么,工夫不大,脑门上便沁出一层密密的汗珠。中野伫立一旁,看到林仲琪如此认真和辛苦,心中暗暗赞许,可他哪里知道此时林仲琪的心情,别看他表面平静如水,其实内心却如万马奔腾,计划能否成功,事态将如何发展,又以怎样的形式落下帷幕,他心里实在没底。
鉴定终于结束了。
中野虔诚地问:林先生,这两件东西是宝贝吗?价值的有?
林仲琪摘下眼镜,揉揉发酸的眼睛,而后又端端正正将其戴好,先拿起那尊佛像,说道:这尊石头佛像,乍一看年代好像久远,其实距今也就一百多年。你看上边这些稀奇古怪的文字,由于字迹比较模糊,开始我还认为这是铭文,但经过技术处理后,证实是梵文。它是古印度语,也是佛教的一种特殊语言。退一步说,这尊佛像如果真正产于印度也就好了,因为梵文产生于公元前一千年左右,盛行于公元前五百年,也就是说它距今起码有近两千年的历史了,可惜的是,这尊佛像是我国清朝中期的一件仿制品。
中野失望地点点头,显出有些丧气的样子。
林仲琪也不看他,又拿起另一件,突然抬高声音说道:中野君先别着急,咱再说这一件。这是一件卣,造型端庄、大气,是古代大户人家用来盛酒的器皿,这上面的字才叫铭文,年代距今在两千年以上。价格不菲啊。
中野立刻来了精神,心想,自己果然不虚此行,终于可以在小山队长面前表现一下了,于是兴奋地道:林先生,你的,给我卖了关子的,哈哈,你的,朋友大大的,功劳大大的。
这时,留宝斋一位叫小满的年轻伙计敲门进来,说:林老板,有中野太君电话。
林仲琪问:哪里的?
小满答道:说是什么筹委会的,汉语中夹杂着日语,我也听不大明白。
中野感到也很奇怪,稍犹豫了一下,然后叫进两名士兵,示意看好文物,又觉得这样做有些露骨,于是冲林仲琪不好意思地“嘿嘿”干笑了两声,便到前台去接电话。
中野拿起话筒:喂,哪里?
“是中野君吗?”话筒里传出一个男中音,“我是此次文物拍卖会筹委会书记官菊川清一郎。筹委会规定,凡参与明天拍卖的文物,今天下午必须要送到筹委会,我们提前要做一些编号、登记等准备工作,具体地点就在领事馆。刚才我和你们小山队长已经通完电话,他已派专人将他手中参加拍卖的文物送来,他说在你手上还有两件,让你鉴定完毕后不必再带回,直接送来即可。要不这样吧,这里治安不是太好,道路你也不熟,一会儿我们派人去取吧,免得发生什么意外。现在业务十分繁忙,我就不再多说了。祝你好运,中野君。”
未等中野回话,对方电话“咔”的一声,挂断了。
中野放下话筒,满腹狐疑地冲着电话机愣了半天神儿。他感到事情有些蹊跷,莫非这是一个圈套?不对啊,对方说的可是一口纯正流利的日本北海道语言啊,再说,他也知道,以往筹委会确实也有这么一个规定。
为稳妥起见,他决定直接再向小山队长请示和求证一下,于是果断地摇了几下电话机,再次拿起话筒。留宝斋是民用线路,经过两次接转,才终于接通了小山部队司令部。
因中间两次接转,距离又较远,信号很差,中野不得不提高了嗓音:司令部吗?我是中野,请让小山队长听电话。
夹杂着各种杂音,话筒里传出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中野君,我是机要室竹中武夫,小山队长刚到郎团长那里去啦。他留下了一句话,说如果你来电话,让我转告一下,就说按照筹委会书记官的意思办吧。事情办妥后,立即返回,免得天黑以后路上不安全。
中野的顾虑完全消除了。
时间不长,随着“嘀嘀”两声汽车喇叭响,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了门外。车门打开,先后走下三名身着制式警服的日本警察,前边一位中等身材,留一撮“卫生胡”,表情冷峻,不怒自威;紧随其后的两人一个高大健壮,一个略显瘦小,身上的警服都不太合身,显得有些滑稽。
见到中野,走在前边的那位自我介绍说:我是大日本帝国驻石门领事馆警察署巡查长松岗知重,特奉书记官菊川清一郎之命来取那两件中国文物。我们还有急事,请中野君尽快履行交接手续。
狡猾的中野故意和松岗知重闲扯了几句,见对方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自己已经先心虚了几分,他恭恭敬敬地将那两件文物交与对方。
松岗知重当场写下收条,字迹俊逸洒脱。
中野讨好般的连连夸赞:好字,好字。
松岗知重礼貌地道:中野君,公务繁忙,就此告辞。咱们后会有期。
送走松岗一行,中野和林仲琪又客气地聊了一会儿,而后带上那几名士兵,便上车挥手告别了。
自以为聪明的中野哪里料到,刚才那几位警察正是由金学铁、金巴伦尔和朴哲东乔装改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