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末哥哥，以后你叫我小晨吧！”
小晨嘴里快乐地舔着雪糕，手里牵在羽末，刚从游乐场出来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个月来的相处，经过羽末的悉心的陪伴，小晨终于可以放下心里对他的抗拒，叫羽末一声哥哥。
“哥哥，除了爸爸，就是你对我最好了！”小晨晃着手中的雪糕，明媚地笑着。
“傻小子，怎么会呢？妈妈也一定很疼你吧！”
小晨吃雪糕的动作蓦然停住，露出一种天真的酸楚，“妈妈？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爸爸说，妈妈去过更幸福的生活了！”
羽末吃了一惊，心里一慌，“你爸爸没再娶？”
“什么是再娶？”
“怎么会这样，许瑞熙不是说过会让他结婚的么？”羽末喃喃自语，望向小晨的眼里满是怜惜。
“那谁陪你玩？”
“爸爸呀！他上班的时候我就呆在家里，下班的时候就给我做饭，陪我去玩！可开心啦！”
望着小晨满脸绽放无暇的笑容，羽末的心里却隐隐地想起平日里王梓贤表面轻松肆无忌惮的笑，一阵辛酸。
“为什么没给他找个妈妈呢……”
晚上回家，王梓贤还是殷勤准时地把饭菜端上了饭桌。
“你本来是不用干这些的？”
饭后收拾桌子的时候，羽末对身边的王梓贤冷不妨地问了一句。
王梓贤抬起头，眉目轻凑，哪些？”
羽末没搭话，利索地拿起碗就扎进了厨房。
洗完碗，羽末去书房敲着电脑开始晚上的工作。
过了一会儿，客厅开始了喧闹的哭喊声，不久书房的门被拍得“嘭、嘭”作响。
打来门，“哇！”，泪流满面的小晨一下子扑进羽末的怀抱，拼命往他的身上爬。
随后脸色通红，满面怒容的王梓贤也冲进了房间。
羽末抱起小晨，“小晨乖，不哭，给哥哥说说怎么回事！”
“呜，呜，呜……爸爸、欺负我，我不要、爸爸了！”小晨断断续续地说着，别过脸，满是委屈。
“臭小子，你给我过来！”
“待会儿我就收拾你！”也不知道王梓贤脸上的愤怒是不是装出来的。
听了王梓贤的威逼，小晨就哭闹得更厉害了，“我不要爸爸了！我不要爸爸了！”
“你给我出去，出去！”
王梓贤对于羽末的发飚愣了一下，又很突然地向羽末咧嘴一笑，看着他怀里的小晨，“好小子啊，不要我了！”
“出去，出去！快出去！”羽末也用手把王梓贤往门外推搡，接着用力地把门一甩。
心里无由一甜，被拒之门外的王梓贤对着关上的门傻傻一笑。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书房的门终于被打开，羽末牵着喏喏的小晨走到随意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王梓贤面前。
“小晨，说啊！”羽末摸着小晨的头催促道。
小脸扭捏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鼓起勇气，“爸爸，对不起，我错了！”
王梓贤还是若无其事地看着电视，对小晨的道歉充耳不闻。
“爸爸，小晨错了，求爸爸原谅小晨！”
“错在哪里？”
“我不该把爸爸的文件弄脏，不该顶嘴！”
“还有呢？”
“还有……，还有不该不要爸爸！”
王梓贤这才把视线转向一脸虔诚的小晨，露出一个大笑脸，揽过小晨的身子，狠狠地亲上一口，“乖儿子！”
随后小晨自个跑去玩了，王梓贤却起身向阳台走去，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拿出一根插上嘴里，点火。
羽末一愣，赶忙跟了上去，从王梓贤的嘴里拔过烟，眼神里流露着一抹担忧，“什么时候碰了这个！”
看着羽末这个动作，王梓贤也没再从口袋里拿出烟来，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以前不抽烟？”
羽末看着他笑脸下那再无法掩饰的疲惫，“直觉，你很累对不对？”
王梓贤摇摇头，迟疑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帮小晨找个妈，给自己找了女人？”羽末看起来像是在苦苦哀求。
王梓贤看着羽末的眼睛落满了悲伤和苦涩，连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
“你不懂！”
“可你懂！”羽末也直钩钩地看着王梓贤，眼里满是期待。
王梓贤竟然闪躲开羽末的目光，悲苦地笑了声，“无关紧要。”
“对了，羽末，去你的电脑让我看一下这些日子公司的数据！”
一声令下，所有感情粘稠的气氛荡然无存。
就在两人在书房里分析着数据的时候，安静的客厅突然响起物件噼里啪啦的落地声。
王梓贤正要发作，羽末一把摁住他，摇了摇头，“我去！”
王梓贤笑了笑，一个人无聊地关闭了数据的文件夹，无意中看见了电脑桌面上一个名为“忆记”的文件夹。
点开。
满满的文字。
“第一天，呵呵，我失忆了！”
“第二天，看傻子劳累的样子，好心痛。”
“……”
“第五天，我跟傻子说我要走了，好舍不得！”
“第六天，傻子睡觉的样子，好可爱！”
“……”
“第三十五天，我回到了小城，看着房子里傻子的摆设，那熟悉的味道，离开了他，我还是痛快地哭了一场……”
“……”
“第六十天，胃痛！傻子，你在干嘛！”
“第六十一天，还是胃痛，傻子，我是不是要死了！”
“……”
“第九十四天，今天傻子生日！你一定会幸福快乐！我好想你，想到哭了……”
“……”
“第一百天，傻子，我变坚强了，想你的时候，我懂得了拼命的工作，可是睡觉的时候，泪还是会流……”
“……”
“第一百二十天，今天放假我去了小城里和傻子一起呆过的所有地方！那些地方的风拂过，也会把我的心也吹痛了，我是不是很没用……”
“……”
“第一百五十六天，傻子，我可能等不了你了，你肯定结了婚对不对，哈哈，我在想象你们在一起做饭的情景……”
“第一百五十七天，傻子，为你命名的梓阳城今天动工了，热烈祝贺！我终于见到你了，在电视台上骄傲地致辞…”
“……”
“第一百七十天，我即将进孤身一人进入手术台切掉胃里的肿瘤，可心里想的却是你，傻子！就算了我死了，你也一定会幸福的！哈哈哈哈哈……”
“第一百七十三天，傻子，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我不用死了！但我觉得对于你来说无所谓，呵呵！”
“……”
“第二百九十四天，天气突然转凉，我发烧了！傻子，你不要发烧，感觉好难受！”
“第二百九十五天，躺在床上，无处安放的忧伤。傻子。”
“……”
“第三百三十三天，傻子，新年快乐！”
“……”
“第三百六十五天，一年了！多不容易，我一个人在夕阳下丢脸地哭了很久，怎么办，好想你！”
“第三百七十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抹泪。”
“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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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天，一页页，满是思念。
静静地盯着屏幕，泪，一滴一滴打在键盘上，嘀嗒作响，想起这些日子里羽末独自一个人在绝望中故作坚强的姿态，王梓贤口里压抑地呜咽着，心里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羽末手里端了一杯茶踏进书房，关门，微笑着，“小晨终于睡下了！”
王梓贤偏过头看着他，眼里是浓浓化不开的伤悲，脸上清晰的泪痕让羽末的轻松凝结成呆滞。
“我是不是那个傻子？”
空气中的所有仿佛都突兀地静止消失。
“哐！”羽末手中的杯子蓦然滑落，瓷碎散索了一地。
泪眼相看，竟无语。
“为什么？”良久王梓贤才开了口。
羽末眼里也流出了泪水，他摇摇头，一言不发，蹲下身子捡地上的瓷杯碎片。
对于羽末的沉默，王梓贤吼了一声，
“为什么？！！！”
羽末惊恐地抬头望着王梓贤，眼中的泪流得更汹涌，
“我只希望你好过……”
王梓贤身子一滞，眼里的悲痛更浓，起身惊慌地一把抱住羽末，慌忙中嘴唇不顾一切地吻上了他眼角，嘴里呢喃，一声声深情地呼唤着。
“羽末，羽末，……”
“不哭，我再不许你哭……”
“羽末，羽末，是我不好，羽末，你好傻，羽末…”
窗外，万家灯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