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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不管是伟大，还是渺小。
最后，是不是都是转进一个盒子里，然后，化成一杯土。
追悼会来了很多人，大多是老傅以前的同事，听说连省里的一个高官都来了。所有人脸上都没有笑容，现场安静的有些过分，所以我能听得到他儿子跪在前面轻轻地抽泣声。
我心里有点压抑。
即便他生前不想我看到他，但我还是偷偷去见他了。
他睡着了，不知道我来过。
我觉得这不该是他。
笑话，那个没有头发，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全身瘦的只剩下骨头的人，怎么可能是我记忆中的老傅。他虽然瘸了，却还不到需要坐轮椅的程度。
直到现在，我也不敢相信。
上次见面还是好好的。
恍如隔世。
物是人非。
奇迹，终究是没有出现。
他永远离开了。
我和他说话，如今也只能是我说，他听着了。我不敢在墓碑前停留太久，我觉得只要我离开这个冰冷的地方，然后给他打个电话，说我一会下班要去他家蹭饭，他应该会乐呵呵的答应的。
他儿子给了我一部手机，说里面有老傅对我说的话。
录音很长，有两个多小时。话很少，换作正常人来说，十几分钟就能说完了。
录音上是这样说的。
“小诩。你要是能听到这个录音，证明我已经不在人世了。首先，请你不要伤心，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叔也是人，逃不掉的。”
“很抱歉，没有告诉你。不敢，也不想。让别人为我担心，真是不自在呢……呵呵。本来我就不打算治疗的，化疗太难受了，头发都没了，丑死了。不过那小子哭着求着，跪在我面前让我不要放弃，我心软了，寻思着就多苟活几年吧，也好让他多尽点孝道。”
“跑题了……当时知道你发生了意外，打你也是因为当时太冲动了，你不会怪我吧？你当时心灵很脆弱，我这么对你，你心里多少都会有点阴影。可我没多少时间了，我想早点看到你好起来，要是去戒毒所的话，我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一直都想不通，男人怎么会喜欢男人呢？年轻时，也有个男人跟我表白，我害怕极了，连大学都不读，跑去当兵了。我知道你有这个倾向的时候，我心里是失望的，好好的小伙子，怎么喜欢男人呢。我一度想劝解你，但又不好明说，只得催你赶紧找个女孩，你不听劝，可气坏我了。”
“跟你说件事，一直没和你说，怕你不好意思。那次你来这个城市没多久，终于找到工作了，你说完请我喝酒结果吧，你醉的一塌糊涂，跑卫生间吐了好多次。之后又想洗澡了，怎么劝你都不听，帮你洗还不乐意，洗好了衣服都没穿光着屁股就出来了，还说要回去了。要不是我拉着你，你就成了咱们小区的红人了。”
“第二天你睡过头了，上班第一天就迟到，真有你的。你衣服都没穿好，就急冲冲出门，我当时晨练回来，正想去叫你，差点没被你撞到。当时你还执意要带我去医院，怎么？怕我讹你啊？”
“还有……”
……
“你搬走时，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因为可怜你，也不是在委屈我自己。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是不是也成了你这种人，但我可以肯定，我不排斥你。当时ẁẃẃ.⁹⁹₆⁹ẍṩ.ḉṍṃ我在想，当你叔叔也好，你情人也罢，我觉得我应该可以胜任。”
“现在想想，还真是庆幸你当时没有答应。不然，我都走的不安心了。”
“最后，想问问你，你想好以后怎么走了吗？是找个女人结婚，还是继续这样，【ẅẅẅ.㊈㊈㊅㊈ẊṦ.COM 】言情小说网：ẉẇẉ.♋♋xs.cc等着一个几乎没有可能的爱情。认识了这么久，到现在还是忍不住想问问，别怪叔唠叨，毕竟也老了嘛，难免的。”
“好了好了，不说了，有点困了。你的路你自己走吧，别挂念叔，实在想念了可以过来看看我，带点酒就行。嗯，叔没什么说的了，就祝你以后每天都能幸福快乐吧。”
……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说到最后，他喘着粗气，却还是执意说完。
我默默拔下耳机，小心翼翼把手机收好。
我摸了把眼泪，望向窗外，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高铁很快，窗外的景色匆匆而过，我都来不及看清，就像一个人好端端的，忽然间，就没了。
我想静一会。
有个人想和我换座位，他想坐窗边，他不厌其烦地喊我，我想训斥他。
他微笑道，“兄弟，我能和你换个座位吗？我父亲腿脚不好，我坐这里能方便照顾他，他要是上个厕所我也能扶着他去，兄弟，行个方便？”
我旁边的老人朝我歉意笑了笑。
我站起身，和他换了位置。
登录QQ，找到“断续不留”。
“他还是没能活下来，他永远沉睡了。你说的奇迹，没有出现。我在高铁上听完了他给我留下的话，用两个小时听完，我接下来还有三个小时的高铁要坐，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他回了个嗯。
“也许我是个很不幸的人，所有跟我亲近的人，都过得不太好。我父亲老了，他的背不像以前那么直了。我叔他没能战胜病魔。我老师和他儿子反目，妻子躺在医院里还没有醒。还有两个，也都不见了。”
“我还在。”他说。
“你是谁？”我问。
他避而不答，“世间不止有不好的事，熬过这些难熬的日子，然后等一等，也许就有好事发生了。”
我暗自苦笑，我大概知道他是谁了。
他总是能讲出一堆道理。
断“许”不“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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